比慧理稍晚,又一位宗教人物走进了西湖秀丽的湖山,为它的天生丽质加添上一些人文之美。这位宗教人物就是道家葛洪。
葛洪(284~364),字稚川,丹阳旬容人,出身于世家望族。父亲葛悌曾为邵阳太守,在葛洪十三岁时就去世了,因此家道中落,兄弟二人只得靠种田度日。葛洪虽然生计艰难,但自幼就勤奋好学。他有时白天上山砍柴,挑到市上去卖,换取纸笔,晚上则专心攻读,直到深夜。葛洪为求索好书,不惮长途跋涉之劳,必求借得一读而后快,因此涉猎很广,经、史、子、集无所不览。《晋书》说他“博闻深洽,江左绝伦”,终于成了满腹经纶的博学名家了。
葛洪年轻时曾从吴兴太守顾秘平定石冰之乱,但他无意功名利禄,不受封赏,却去洛阳寻求异书。后遇八王之乱,遂去广州避乱。葛洪最感兴趣的是神仙导养之术。他的从祖葛玄,是三国吴时方士,人称“葛仙翁”。葛玄把炼丹术传授给弟子郑隐,郑隐又传授给葛洪。葛洪在他的《抱朴子·内篇》中关于“金丹”的神奇和炼丹术都有详细的论述和记载。在我们今天看来,葛洪相信服食金丹和药饵可以求得长生不老,只是一种迷信的幻想,但在那个时代却相当流行。他在炼丹实践和对医药研究上都取得了很大成就,如《抱朴子·内篇》关于炼丹术的记述以及《金匮药方》、《肘后备急方》等中医经典著作,这些著作都是科学史上的光辉篇章,对丰富、传承华夏文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。
葛洪寻求修道炼丹的灵秀之地,曾漫游来到杭州,留下了多处遗迹。葛岭的抱朴庐就是他当时栖身的地方,“葛岭”一名就是因葛洪而来的。葛岭南临波光潋滟的西湖,春晨秋夕,那一缕缕在水面飘荡的轻雾,给周围的景物笼罩上一层迷离惝恍的气氛;东端宝石山上赭红色的奇石与湖光相映,更显得奇秀出尘;西边是初阳台,黎明时分可以观望满天霞光、蓠皇瑰丽的日出。这真是一个充满灵秀之气,甚至有点仙乡味道的地方了!无怪乎一心修仙的葛洪要看中它。
明代田汝成的《西湖游览志》记载北山一线的葛洪遗迹,有初阳台、葛翁井、葛仙翁墓,说葛洪在初阳台修真,“吸日月精华”,葛翁井则是葛洪投丹之所。关于此井还有一个神奇的传说:明宣德年问(1426-1435)大旱,排水砌井时,发现一只石匣、四只石瓶。石匣极其牢固,打也打不开,石瓶中却找到些形状像芡实的药丸。有人尝了尝药丸,觉得没有什么气味,就丢掉了。有一位姓施的渔翁,则独自吃了一颗,后来竟活到一百零六岁。但把石匣拿掉后,井水就变得又臭又脏,不能饮用;把石匣放回去,井水又变得清冽如故了。
九里松以南也有葛翁井,井里有无尾螺蛳。关于这种无尾螺蛳,总也有个关于葛洪的神话传说的。
至于葛岭的葛仙翁墓,则颇为可疑了。墓在抱朴道院内,石砌,呈圆形。但据《晋书))记载,葛洪晚年听说交趾出丹砂,就向朝廷请求让他去当勾漏县令。他带了子侄到广州,就隐居在罗浮山炼丹,以后他就在罗浮山逝世。他的墓怎么可能在杭州呢?
道家的葛洪,想来后世一定也会被道士们所利用,于是就有了那些关于葛洪的神话传说。杭州的道士把他的坟墓“迁”到这里来,对他们当然更有用处。把葛洪奉为他们的祖师,岂不是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了吗?
传说代代相传下来,代代给它添枝加叶;年代传得愈长,加添的成分也愈多,于是那最后的版本比起原始的版本来,有时就大大走样了。